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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7 失儀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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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7 失儀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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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狀,王康尹緊張地喊道:「首輔受傷了!」

還有幾個官員也都去看蕭首輔脖子上的傷口,七嘴八舌地說道:「還好,傷口不深,應該只是皮外傷。Google搜索」

「蕭首輔,您感覺如何?」

「是不是撞到頭了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周圍那些紛亂的聲音似近還遠地鉆入蕭首輔耳中,混亂中的蕭首輔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。

所以,他傷得不重?

蕭首輔驚魂未定地擡手捂了捂傷口,觸手是溫熱黏稠的血液,但是,他能感覺到傷口的出血確實不多。

所以,他的命保住了?!

很快,蕭首輔就在兩個官員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,他的官帽掉落,露出花白的頭發以及略有幾分淩亂的發髻,發髻邊散出好幾縷碎發。想獲取本書最新更新,請訪問s .(5,0);

平日裏一向衣冠楚楚、一絲不茍的蕭首輔屹立朝堂近二十年,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。

不僅脖子的傷口痛,渾身的骨頭也痛,剛剛那一下摔得不輕。

此時,蕭首輔也顧不上身體上這些的疼痛了,勉強站立著,一手顫抖地指向了那名剛才將他撲倒的青衣小內侍,顫聲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他狠狠地瞪著對方,眸底還有死裏逃生的後怕。

「蕭大人,你怎麼了?」楚翊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
如春風般的嗓音令蕭首輔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,蕭首輔的眼神游移不定,一時又看著楚翊,一時看著那小內侍,手依然指著小內侍,控訴道:「他要殺我,大皇子……」

心驚之下,蕭首輔甚至忘了自稱「臣」,只想對著皇帝控訴大皇子分明要殺人滅口。

皇帝一言不發,隨手抓了把粟米投餵那只受驚的鸚鵡,鸚鵡埋頭吃了起來。

「不不不,奴才怎麼會殺首輔大人呢。」小內侍連連擺手,急忙解釋道,「奴才是看到那盆栽從花幾上搖搖欲墜,快要掉下來了,怕砸傷了首輔大人,這才撲過去,想保護首輔大人……」(5,0);

「是奴才唐突了,這才驚嚇到了首輔大人。」小內侍戰戰兢兢地解釋了一通,聽著有理有據。

眾人不由朝地上那摔得四分五裏的盆栽看去,一叢碧綠的文竹被攔腰折斷,些許泥土與花盆的碎片沾在蕭首輔的衣袍上。

蕭首輔蒼白的臉龐上猶有幾分驚色,些許鮮血自脖頸間的那道傷口溢出,觸目驚心,似是被剛剛飛濺的花盆碎片劃傷的。

眾人蹙著眉頭仔細地回想了一番,其實大部分人也記不清盆栽到底有沒有晃。

只是,就現在的情況看,這內侍應該沒撒謊,說得是實情。

誰會當著皇帝的面刺殺堂堂首輔呢,這不是瘋了嗎?!

如果真要刺殺蕭首輔,這內侍完全可以等蕭首輔落了單,再行刺殺,如此才符合常理。

眾人交頭接耳了一番,竊竊私語。

很快,一名年輕的禦史往前走了兩步,委婉地對蕭首輔道:「蕭大人,您是不是受了驚嚇,看錯了?」(5,0);

他這話說得還算客氣,臉上那不以為然的神情像是在說,這不過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,蕭首輔真是大驚小怪,還胡亂指摘。

堂堂首輔卻禦前失儀,也虧得皇帝性子好。

周圍好幾個清流禦史也都是點頭,心有戚戚焉地交換著眼神。

哎,這些世家的人就是這樣,太過矜貴了,也就是摔一跤,身上沾了點灰,就像是要了他們的命一樣。

蕭首輔的臉色都青了,下巴的胡須亂飛,喉頭梗著一口老血,忍不住拔高音量辯解道:「明明就是這內侍用匕首行刺我。」

「何人看到了?」那年輕的禦史輕飄飄地問道。

其他人面面相看,方才他們都只看到那小內侍忽然將蕭首輔撲倒,同時盆栽摔落花幾,僅此而已。

不少人又望向了那惶惶不安的小內侍,只見他雙手空空,根本就沒有蕭首輔所說的匕首,衣袍上也沾了些許泥土,顯得有些狼狽。

楚翊幽幽道:「蕭大人,無憑無據,就空口說人行刺,實在不妥!」(5,0);

「還是莫要冤枉了無辜之人。」

有幾人露出了古怪的表情,覺得大皇子這番話似乎有些耳熟,到底是在哪裏聽過呢。

「大皇子殿下,」蕭首輔厲聲道,氣得渾身亂顫,擡手指著脖頸上鮮血淋漓的傷口,「臣這傷是匕首劃傷的,這就是憑證。」

「難道臣堂堂首輔,還會為了陷害區區一個內宦故意劃傷自己?」蕭首輔心口的怒火節節攀升,憤慨的面龐上掩不住的高傲之色。

楚翊沒有回答蕭首輔,那平靜如潭水深幽的目光轉而看向了馮赦與馮三爺,問道:「馮大人以為呢?」

「……」馮赦兄弟倆一下子覺得不好了,面面相覷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。

就在一盞茶功夫前,他們還口口聲聲地質疑是大皇子的傷是他故意自殘陷害馮赫。

蕭首輔本也是聰明人,很快就想明白了,臉色亦是一變,心猛地沈了下去,眼神陰鷙。

剛才他因為受驚,情緒激動,以致有些忘形,此刻才漸漸地回過味來。(5,0);

原來大皇子是在這裏等著他們呢。

楚翊微微嘆氣,語調溫和地問那青衣小內侍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「奴才名叫蔣倫。」青衣小內侍忙答道,又將頭伏低,恭恭敬敬地請罪道,「還請殿下恕奴才禦前失儀。」

楚翊含笑讚道,輕輕一振袖,動作說不出的好看,「事有輕重緩急,各位大人都是朝廷的頂梁柱,自要以他們的安危為先。」

「以後,你也要似今日這般眼觀四方,耳聽八方,該出手時,也切莫猶豫。」

這番話聽在場的那些清流禦史耳裏,是怎麼聽怎麼順耳,覺得大皇子有今上之風,溫和寬容,將來必是位仁君,好幾人對著楚翊投以讚賞的眼神。

但聽在蕭首輔的耳中,卻是字字句句都帶著威脅。

尤其是最後一句話「該出手時,也切莫猶豫」,更是讓蕭首輔覺得話中夾著刀鋒,意味深長,大皇子是嫌這蔣倫剛剛那一刀割得還不夠狠嗎?!

「蕭大人,」楚翊笑意淺淺地朝蕭首輔看來,關切地問候道,「你脖子上的傷可有礙,可要宣太醫?」一副關愛臣下的做派。(5,0);

「臣只是受了點皮外傷,無妨。」蕭首輔忙道。

他哪裏敢用楚翊宣來的太醫,萬一那太醫在藥裏下毒呢。

說句難聽點的,等他回家後毒發身亡,也沒有證據說他是被大皇子下毒謀害的。

蕭首輔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子似有鍘刀架在頭上的寒意,四肢發寒發麻。

「救命!救命!」那只鸚鵡啄完了粟米,又在鎏金鳥架上尖聲叫了起來,聲聲淒厲。

蕭首輔的心跳怦怦加快,臉色煞白,整個人心神不寧。

楚翊擡手在那只鸚鵡的下巴上輕輕地勾了兩下,鸚鵡是個好哄的,親昵地往他指間蹭了蹭。

楚翊一臉體恤地淡淡道:「蕭大人是太累了,才會草木驚兵的。」

「說來,蕭大人自打出仕,這麼多年,也沒好好休息。」說著,楚翊又看向了棋盤對面的皇帝,求情道,「父皇,不如給蕭大人放個長假,好生休息些日子養養身子吧。」

「說得是。」皇帝二話不說就應了,雙眼裏盈滿了笑意。(5,0);

那只鸚鵡愉快地學著嘴:「草木驚兵!說得是!」

這七個字顯得諷刺至極。

旁邊的顧太夫人與顧簡看著這一幕已經快驚呆了。

從剛才蕭首輔被撲倒在地時,母子倆就沒反應過來,只能傻楞楞地看著。

眼看著寥寥數語間蕭首輔竟要被皇帝父子逼得離朝休假,母子倆皆是難以置信,幾乎懷疑他們是不是幻聽了,眼神覆雜地看向了蕭首輔。

蕭首輔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,連忙對著皇帝辯解道:「皇上,臣身子安好,沒有生病……」

「蕭大人不要硬撐。」一道平朗的男音突然打斷了蕭首輔。

眾人不由聞聲望去,那是一個四十五六歲、身穿緋紅繡錦雞補子的中年男子,身量中等,不胖不瘦,相貌只是尋常,嘴角自帶笑紋。

正是內閣次輔兼工部尚書穆晟。

穆晟上前幾步,氣度從容地走到了蕭首輔身邊,與衣冠不整的蕭首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(5,0);

穆晟一臉真誠地說道:「這十幾年,蕭大人為了朝廷兢兢業業,也是苦了您了。聽下官一句勸,這人哪,唯有身體康健,才有將來。」

他表現得十分真摯,周圍的其他人卻是表情古怪。

穆晟是先帝欽點的狀元郎,以科舉謀的出身,與那些以九品中正制入朝的世家完全是兩類人,一步步穩紮穩打,才有了如今的地位。

眾人皆知穆晟此人野心勃勃,早就想取蕭首輔而代之,卻苦無機會。

可想而知,蕭首輔若是離朝休假,那麼身為次輔的穆晟自然可以暫代首輔之職。

蕭首輔狠狠地瞪著穆晟,眼角抽了抽,心裏將這個落井下石的穆晟罵了個狗血噴頭。

他心底警鈴大作,心底升起了一種濃濃的危機感,皮笑肉不笑地硬聲道:「多謝穆大人對本官的關愛之心,本官的身子安康無礙。」

「只是昨晚沒睡好,剛剛才會不慎看錯了。」

最後一句話被他說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。(5,0);

不待穆晟再言,蕭首輔又對楚翊致謝道:「多謝殿下關愛。」

楚翊旁觀了片刻,對著蕭首輔露出一個斯文的笑容,話鋒突地又轉到了馮赫身上:「那蕭大人覺得馮赫行刺一事該如何定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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